獨個兒走在開羅市區的街道上
心裡感到很不安 那股忐忑甚至令我想逃
單獨去過不少國家 是個神經粗條的人 至今還沒有一個國家能讓我初到埗便感到怯
不安源自那緊緊盯在我身上的目光
深邃的眼珠 銳利的眼神 好奇或不懷好意
肆意打量
我像馬戲團的小丑 動物園裡的動物 荒野中的獵物
嘗試擺脫內心那股騷動
我將注意力放在周圍的景色上
從Sadat站出來Tahrir Square便出現在右手邊
這個在五年前見證埃及革命推翻Hosni Mubarak的極權統治
簇擁Mohammed Morsi新政府上台的廣場
如今正中央放著一棵聖誕燈飾
人們歡樂地拍著selfie
我盡量把目光投放在景物上不去與路人有任何眼神接觸
否則隨之而來是令我吃不消的問題
這時走在我身旁的男人突然面向我跟我說博物館已經關門了
我道了謝 說我並不打算去那裡
然後舌頭快過腦筋
我問他哪裡有地圖售賣
像是打開了道缺口
他立刻熱情地說可以帶我去書店
我心懷戒備跟著他走
沿途他跟我說他在Dahab教潛水
我側看著他走路一拐一拐 行得挺快
去到書店問口他問我要EGP15(相等於HKD15)
說如果書店的人看見我一定會收我遊客價
我說那你跟我入去跟他們講價
買完地圖他說帶我去體驗埃及人的地道生活
我心裡覺得奇怪但好奇心又再一次殺死了一隻貓
到一間cafe
所謂的cafe其實是一班男人老狗聚集吹水玩骨牌吸shisha的殘舊小館
Cafe這一詞是浪漫化了
我跟著他走進去
全店的眼光落在我身上 我想我的出現十分違和
Omer(就是那個男人)替我點了杯karkade tea
嘗了一口原來就是我們叫的洛神花茶
酸酸甜甜冰冰涼涼
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喝
我說我想吸shisha
他說有一間很好的shisha店
於是我又跟著他走 (很愚蠢我知道)
那是一間樓上bar 燈光昏暗煙霧瀰漫
我用力吸著shisha 讓那蘋果的清香充塞鼻腔
喝一口埃及啤酒 味道偏淡
我跟Omer說著以後幾天的行程 他給了我一些意見
然後他說 覺得像跟我認識了很久
我心裡翻了翻白眼 口裡敷衍了他幾句便扯開話題
誰知他提議這幾天和我一起上路
我一邊聽著他的建議 一邊猜測著他的葫蘆到底賣什麼藥
他說可以結伴租一架車去Giza(金字塔的所在地) 車費只需要EGP500
我彷彿捉到了狐狸的尾巴(從Cairo去Giza坐巴士也不過EGP2)
結帳時他說我只要付EGP100就夠了(後來我知道EGP100在埃及可以用好多天!)
告別酒吧
他又再有新點子 但我已經耗光了耐性
我說想獨自一個在市中心逛逛
他開始變得激動 連連問我為什麼
我扯了幾個藉口急忙說了再見便離去
走了幾步 發現人影愈來愈少 心裡發毛
打算換個方向卻嚇然發現Omer還在後面追著我
他仍然生氣地問我為什麼要走
我這時害怕極了拔腿就跑 直到漸漸看不見他的身影腳步才敢放慢下來
Downtown商店林立五光十色 商人途人互相叫囂
但我已經無意欣賞 只想快快找到地鐵站
冷不防又碰上一班學生吵鬧著要和我合照
遇過鬼後雖然很怕黑 但學生應該無害吧
合照完我跟他們吐苦水 語言無礙我們的溝通
我用英文解釋著
中間那個頭戴黑色hijab身穿黑紗裙的女生用力地聽著
她要沉默好一會兒尋找適當的阿拉伯文
找到那一刻興奮地彈著拇指與中指 再雀躍地向同伴作翻譯
然後同伴們再發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這樣一來一回
一個香港女生六個開羅大學的學生
站在開羅大街上一來一回 像玩著大電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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